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周，孙毅被安排到了陆巧熙旁边的房间，整个四楼只有她、陆巧熙还有葛拉蒂三个人住——当然四楼也只有三间卧室。
葛拉蒂会把她安排到这里倒也展示出了她对孙毅的重视。但来到这里之后在周一周五按照课表跑到对应的教室和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一起上课什么的还是让她感觉异常不真实。
今天是周二，只有一节亡灵学。但亡灵学的导师却是一位拥有着树叶般绿色长发和尖耳朵的木精灵。她来自旁边的恒世梦境教团，是生命女神菲露妮娅的神使之一，不管怎么想都和她教授的亡灵学应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孙毅私下里问过葛拉蒂这个问题，银肤神使却笑笑说没有比恒世梦境更了解和乐意讲授这些知识的人了。
“亡灵的存在，实际上是生命女神菲露妮娅的慈爱有意创造的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我希望各位能谨记这一点。”
“菲露妮娅是慈爱的，祂把爱给了每一个祂的造物。无论是巨人，古龙，精灵甚至是恶魔和天使。祂赋予了造物不同的外貌、不同的力量，希望她的造物们能各司其职，成为古老大地上的守护者。”
“祂赋予了这些种族悠久的生命，同样又欣赏那些用生命谱写传说的个体。于是祂决定为造物们提供一个抗拒冥河的机会。”
“祂宣言，那些谱写传奇，为了不可退缩的目的而战的勇士将以英灵的身份完成她们的愿景。”
说到这里，木精灵推了推眼镜。她从未对她的听众或者说是学生们公开过姓名。但每当她做出这个动作都意味着她在等待听众的答复。
一个小女孩很快站起来接上她的讲述，“但直到第一纪元末，也只以这样的形式诞生了七位英灵。而在其中……”
“七位英灵中最古老的那位成为了疯狂之神，五位完成了他们的夙愿最终归于冥河，只有第七位被菲露妮娅选中，成为恒世梦境的先知和第一位神使。”木精灵笑着摆手让小女孩坐下，亲自讲述那段古老的故事。
“这些被菲露妮娅祝福的死者也被称为英灵，英灵拥有身体，拥有灵魂，他们每一位都是曾经书写传奇、名载史书的人物。”木精灵话锋一转，“那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你们操纵的这些亡灵又是什么？它们充满了负向能量，渴望生者血肉的同时又阴冷可怕。”
“恶魔们在第一纪元末的圣战里背叛了盟军，恶魔的神祇窥视菲露妮娅的奥秘创造了亡灵，并用它们熟悉的负能量填充奥秘缺失带来的缺陷。”
“比如这样？”
一个男孩伸手一指，就在木精灵面前召唤出一只僵尸。它腐烂的面孔和恶心的气味儿几乎要碰到木精灵的下巴——精灵的个子总是很高。
但下一刻，这个男孩就和他的白痴僵尸一起被扔出了教室，所有坐在房间里的听众都能听到令人牙酸的啃食声和惨叫声。
“别担心，我只是给你们演示一下这些由负能量填充的的可怕之处，等下就会有牧师为他治疗。除了记忆和疼痛之外什么也不会留下。”
木精灵冷酷地挑了挑眉，这样的场面孙毅已经见过两三次了，最开始她甚至还恶心的反胃，但现在已经能切实体会到这些古神系神使们的冷漠。
“让我们说回亡灵。这些嗜血而毫无理智的怪物很快被盟军压制，并和恶魔一起被放逐到罪渊。但对亡灵的认识和研究却从未停止过，恶魔们的行径等于告诉每一个渴求奥秘的人——永生的秘密如此之近，就连那些只会用负能量搞些邪门歪道的恶魔都能窃取它的果实。”
木精灵说到这里，冷漠而干脆地用手指在半空画了一个符文，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符文逸散出的阴冷气息。
那是负向能量，恶魔与魔鬼们与生俱来的特殊魔力。
“阴和阳......”孙毅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许大秦的阴阳术就是那些先人发现了负向能量所研究出来的东西。
“亡灵们和恶魔这样由菲露妮娅女神亲自创造的古老族裔不同，它们的灵魂由负能量填充，在遇到正向能量的瞬间就会土崩瓦解——这也是辉耀教廷和它的光耀之主能成为现存正神中力量最强大的神祇的原因。”
木精灵接着用大段的长篇大论去论述辉耀教廷完全是个暴发户，一提到辉耀教廷她总是这样发狂。
孙毅倒是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她当然想验证阴阳宁和在魔法上是否能带来一些发现。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木精灵老师的数落听完。
“老师，该下课了。”
男孩的话引来一阵哄笑，木精灵老师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趣继续讲下去了。她（也可能是他，木精灵在找到伴侣之前是无性的，这一点在第一次上课时她就提到过）推了退眼镜，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出。
尽管那位老师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是这样但孙毅还是总觉得十分突兀——孙毅总觉得下课会有铃声或者导师的“下课宣言”。
上课一个周以来，木精灵已经教授了引导负能量和召唤骷髅的法术。这两者都能让人轻易学会，但在对召唤物发出指令却不那么尽人意。好在召唤仪式只需要一根腿骨，孙毅可以很随意地在别墅区中那一排商店街得到她需要的素材。
加入教团之后孙毅依然不知道这个像初中或者小学的教团到底信仰的是哪一位神祇，问街上任何一位都可以明确的问出对方信仰的神，某些虔诚者甚至已经成为足以施展神术的神官。
孙毅摸了摸头上的虫类触角，她也试着拜托夜间才得以活动的泠奕涵去探查些有关葛拉蒂的情报。可一个周过去了也丝毫没有进展。
她依然不是很习惯这些多出来的肢体结构，能变得更锋锐的指爪和之前可以弹出手臂的镰刃都不怎么对她的胃口。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没得选，如果不是这些锐利的爪牙她或许在飞虫们袭击苏江大学的时候就死了。
对于孙毅来说，这些天她可以完全不受限制地在这片“安全区”闲逛。把这一块儿的运作模式明白了七七八八。
别墅区是神使和有天赋的凡人们呆着的地界，这些被神使培养的战士可以自发组成战斗团参与营地中的各种任务，做一些扫荡杂鱼收集物资的活儿。
即使如此，神使们也分成了古神和现神两块儿，现神们的战斗团更像是孙毅认识里游戏里的冒险者配置——骑士、游侠、牧师、法师。古神这边就要杂乱得多，亡灵法师和生命牧师这样奇怪的组合都是常态。
没有被神使选上的凡人们住在外面的小区，值得一提的是神使们根本不买本土军人的账。如果在和平年代这种明摆着自立山头的行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现在这个营地已经是一个事实上的军事组织，巡守大门和周边的也是这些前警察。
回到房间，孙毅翻出了泠奕涵的日记本。她总觉得这一个周有些不真实。一米五的孙毅和那些孩子坐在一块儿听老师讲课甚至也没有多么突兀，如果就这样呆下去，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可泠奕涵却一直想到邻城去找他的家人。
孙毅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把今天要传达给泠奕涵的消息写下来——如果是之前那样她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倒是可以在泠奕涵醒来的时候简单地说点什么，但现在时间颠倒之后到了固定的时间她就会自然地陷入沉睡。
1512年2月16日。天气 晴。
我已经不记得今天是周几了，教团用的完全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历法。但我觉得你有可会知道。这些天我学到的知识对你感兴趣吗？亡灵、法术、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她”会和你说些什么，但我们真的不再去找家人了吗，虽然我心里觉得我的父母存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但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原本我们是计划要沿着铁路回去的，可现在随着我对亡灵的了解更多我开始觉得那些被瘟疫感染又活过来的人也许并不是我们影视作品里常见的丧尸。也许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亡灵天灾？
异界来客能信任吗？但眼下也许只能信任他们。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吧。
……
孙毅放下笔。她想不出来要怎么写了，也许她只是想把纷乱的思绪传达给她信任的人。她对未来完全是迷惘的。也许泠奕涵能给她找出第二个选择？她心里有这样小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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